戴德生的故事
文/Hudson Taylor
《生命季刊》第4期
事奉的呼召
在我得救后数月,一个悠闲的下午,我把自己关在房里,用了好一段时间与神相交,我恳求祂给我一点工作,好表达我对祂的爱和感激。当我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在坛上,那浸溢我灵魂的庄严感觉,给我一个明显的确据,就是神已接纳我的献祭。神的同在有说不出的真切。那时我还未满十六岁,我记得我俯卧地上,伸开四肢,静静地俯伏在神的面前,心中有一股不可言喻的敬畏和喜乐。
在我定意献身事主后数月,有一异象深深印入我的心灵,这就是神要在中国用我。这工作看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,甚至要付上我的生命,因为当时的中国并不开放,罕有宣教士在中国工作,而有关在中国宣教的书籍亦不多见。但我知道在本市一位传道人手上,有一本麦都思(Medhurst)所著的《中国》,便登门造访,借书一读。他欣然答应,并问我为什么要读这本书;我告诉他神要在那地方用我一生。“你打算怎样去?”他问道。我回答说我一点也不知道,似乎只好跟十二使徒和七十个门徒在犹太地的作法一样,腰袋不带金钱,行路不带口袋,只靠我的主供给我一切的需要。牧师慈爱地把手放我的肩膀上说:“啊!年轻人,等到你年纪较大的时候,你便会比现在聪明一点,这种想法,基督在世的时候可以行得通,现在却不行了。”
我现在可大得多了,但不见得比那时更聪慧。我愈来愈深信,我们若照着主给门徒的指示和保证去做,在今日的世上一样是行得通的。我的父母对于我传道的决心,既不反对,也不鼓励。他们勉励我,当以信心尽力锻炼自己的身体、意志和心灵,以祷告的心等候主的引导。这忠告对我很重要,日后我常有机会经历和证实。
麦都思的《中国》一书强调以医疗传道的重要,因此我决定研究医学,作为日后工作一项重要的准备。我在家中读了一阵子书,之后便跑到赫尔市接受医学和手术的训练。我在那里充当一名医师的助手。起先,我在亲戚处找到一安舒的居所,我工作所得的收入,刚好足够支付我的食宿费用,但我定意要为主的圣工奉献不少于十分之一,所以我决定离开这安舒的居所和愉快的环境,搬到近郊去。那里只有一房一厅,膳食自行料理,但我可以从容地将我全部收入作十一奉献。虽然变动颇大,却带来不少的祝福。大约在这个时候,有一个朋友建议我思考主再来的问题,所以有一段日子,我花了颇多的时间来研读有关主再来的经文。在圣经的亮光引导下,我看到那带着复活的身躯离开世界的耶稣,将会照样的再来。主的再来,乃是祂子民最大的盼望,是我们在奉献和事奉上无比强大的动力,也是我们在试炼和痛苦中莫大的安慰。主并没有向祂的子民显明祂再来的时日,为要叫他们日复一日,时复一时,过着儆醒等候主回来的生活。我定意尽力作好迎接主的准备,就查验我自己的小书室和小衣橱,看看有没有多余不需要的书籍和衣物,把它们处理分送给一些贫苦的邻居,使我心灵感到得益不浅。
中国之行
盼望已久的时刻终於来临——我要离开英伦,远赴中国。一八五三年九月十九日,中华传道会在“达姆福利斯号”的船尾舱房里,为我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聚会,差遣我到中国传道。我挚爱的母亲来到利物浦跟我话别。她与我一起进入小舱房,母亲用慈爱的手,整理我的小床,然后坐在我的身边,同唱我们长别前最后的一首诗歌。我们跪下,母亲为我祷告。因船快要开行了,于是只好珍重道别。为了叫我好受一点,母亲尽量抑压心内的情绪。分别后,她走上岸。我孤单一人立在甲板上,船开向水闸,她也跟着往前走。船过了水闸,这次我们真的要分别了;猝然间一道哭声从母亲绞痛的心决堤而出,像刀一样刺透了我,使我永远也不会忘怀。这一刻我才完全明白“神爱世人,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”的意义。
船启航不久,我们遇上了秋分的暴风,风浪很大,几乎出不了麦士河口。十二天来,我们都是在爱尔兰海峡荡来荡去,出不了大海。船长和船员虽然百般努力,终究是无济于事。九月二十五日晚,我们已漂流至嘉拿温湾,与海岸的距离愈缩愈短,最后离岸边的巉岩只一石之遥。基督徒的船长对我说:“我们活不上半小时,你对主呼召你到中国传道有什么想法?”我满心喜乐的告诉他,我对我所蒙的呼召不作他想,我深知我一定会到中国去;但假如神有别的安排,我总以顺服祂的旨意为念。不到数分钟,风向转了两度,我们得以逆着风驶出海湾;但船首的斜桅摆动,船受到严重的损伤。几天以后,当我们驶出了大海,便在船上进行了彻底的修补。航程中,因为没有风,而损失了不少时间。通常是在日落后才起微风,直到天明;日间却没有风,船便停下来,任由漂流。
有一次当我们接近新几内亚的北部,离陆地只有三十里遥。早上,船长发现有一股时速达四海里的水流把船带向暗礁,恐怕在黄昏前船便要触礁了。所有人都同心协力,想把船头掉转,使船驶离海岸,但终告失败。大家静立甲板上一段时间,船长对我说:“所能作的已全作过了,现在只好等候结局。”
我心里头掠过一个思想,便答道:“不,我们还有一件事未作!”
“什么事?”他问道。
“祷告。”我回答说:“让我们同心合意地求主马上赐给我们清风。”
船长同意我的建议。我们四个基督徒先一同祷告后,便各自退回自己的房间等候神。我经过一段简短而深入的祷告后,觉得神已允准我所求的,不能再祈求下去,便很快的再走上甲板,但见船樯上最高的小帆在微风中颤动,我立刻叫大副把主帆放下来。数分钟后,我们以每小时六至七海里的速度,迎浪前航,很快的我们便脱离了险境。在抵达中国之前,神借此鼓励我,叫我将一切的需要,借着祷告带到祂的面前,并且信赖祂必因着祂独生子之名的缘故,在我每一个紧急关头里帮助我。
在宁波的第一个果子
有一次,我正在传讲基督所成就的救恩,有一中年人站起来,在他的同胞面前见证他在福音大能里的信心。“长久以来,我一直在寻找真理,”他诚恳地说:“在我之前,我的先祖亦一直在寻找,但却没有找到。我曾经远近寻访,却一无所得。在儒、佛、道三教之中,我找不到安息;但今天晚上,我从听闻的福音当中,终于得到安息。自此以后,我是耶稣的信徒了。”这人是宁波改革派佛教徒中一名居领导地位的执事。在他归信救主后不久,他以前所主理的佛教团体有一个聚会,我陪同他到达会场,他就在他以前的信众面前,见证信主后所得到的平安。不久之后,他以前一位朋友也悔改归主,接受洗礼。他们二人,从此长期不断地向人传讲这大喜的福音,直至离世。在他悔改后数天晚上,他问起福音在英国传了多久。我告诉他,我们听闻这福音已有数百年了。“什么!”他惊讶万分地说道:“怎可能你们拥有这福音达数百年,至今才到来传给我们知道?为要寻找真理,我的父亲花了近二十年的光阴,死的时候仍一无所得。啊!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呢?”
按时的供应
就在我到达宁波的那一年,我花了很多时间思索我跟中国布道会的关系;布道会给我薪俸,使我生活用度没有缺乏,但布道会本身却常常欠债。可以说,我所收到的薪金,往往是布道会借贷得来的。据我看来,神的工作若因为经济问题,难以继续的话,那准是这工作已到了一个地步,或发展至一个特别的阶段,或是已到了一个时候,不再是神所要的工作了。为免良心不安,我写了封信,要求从明年起辞职。我所作的决定,在信心上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考验。我完全不肯定神要我替祂作些什么,又或者祂会否满足我的需要,好叫我能够像以往般工作下去。我没有期待朋友来帮助我,也不晓得神会透过什么途径来帮助我;只要祂给我最低限度的供应,叫我能够养活自己,我便愿意把所有的时间,都用在向不信的人传讲福音。假如这不是祂的旨意,我打算什么工也去作,以养活自己,然后把剩余的时间全部腾出来,从事合神心意的宣教工作。至于神如何祝福带领我、供应我,我永远也不能尽说。偶然经费上发生困难,总是因为要使饥饿的人得到饱足,使濒死的人得到希望;至于个人需用方面,却从未有过缺欠。
在我到达宁波后一年,曾服事一位患上严重天花的美国牧师,之后,本应把服事病人期间所穿过的衣服烧掉,以免把病传染别人。但当时手头上的钱却不够我添购新的衣服,我惟有祷告。主答应我的祈求,使我出乎意外地获得失落已久的一箱衣服。这箱衣服是我在前年初夏离开汕头远赴上海时,留给宾牧师看管的。这批衣物及时到达,无论在时间和意义上,都叫我对父神的供应有一番甘甜的体验。
我们每天给穷人派发早餐(主日除外),平均约七十人份。有一个星期六早上,我们清缴了一切开支,又购备了明天的食用之后,手上已不名一文。我们不晓得神如何为我们预备星期一的需要,但在我们的壁炉上却挂着一幅中文对联:“以便以谢耳”(到如今耶和华都帮助我们)和“耶和华以勒”(主耶和华必为我们预备)。就在那一天,我们收到了一张二百十四元的支票。星期一早上,贫民照常来吃早餐,因为我们深知这是神的工作,神必预备,所以没有通知他们不要来。
又有一次,我们身上只有一文钱。我们再一次将我们的难处告诉主,祂听取我的祷告,救助我们脱离困境;还在我们跪下祷告的时候,从英国寄来一封信,信中附有一份捐款。按时的供应,不但解决了燃眉之急,并且叫完全信靠神、又愿意事奉祂的人不至於羞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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